224 我又夢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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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是神，思想是造物主，思想是宇宙，思想是主宰，思想是每一個人的總指揮。



我又夢見他，已經好久沒在夢裡遇見他。


還記得那一次和他在那間陰陽怪氣的高級食肆內的事 —— 所有配戴著無線耳機的侍應生都好像在專心思想著一件甚麼事似的。


我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結果侍應生就端了一盤子裡面沒有牛肉的乾炒牛肉河粉給我，廚子忘了把牛肉加進河粉，可能真的是太專注一件甚麼事情了。我吃了一口河粉，那味道讓我心內大喜，大喜著幸好廚子們因為太過專注別的而忘了用那支擱在廚房櫃子裡一直等著拿來試用的「頭抽」（在這裡『頭抽』代表一種中國特有 用頭髮為生產原材料的假醬油 的簡稱）來泡製我的乾炒牛肉河粉。自從那次發現世上原來真有這種的「頭抽」醬油以後，我就下定決心把牛肉戒掉。


呷了一口墨黑色的普洱茶，我翻開手上的報章一邊閱讀一邊在等著他，心內在盤算著，他可能已經忘了，要跟他一起吃一頓飯切磋武功，得要先付幾百塊現金以後還要抽簽決定甄別人選，要這樣的過關斬將後才能見他一面，他是否應該體恤一下民情早一點到達，就當是對忠實擁戴者的一點回饋吧？看看手上那隻可以準確計算到千份之一秒可是永遠看不明當下時間的手錶，還剩下五分鐘，就要開市了，這五分鐘，你知道對我來說有多重要？要是他來不及趕到，我就會失去了指導思想的明燈。


思想是神，思想是造物主，思想是宇宙，思想是主宰，思想是每一個人的總指揮。


他終於出現了，沒半點架子的自己拉開笨重的高背椅子隨隨坐下，一位「外表」和藹而可親的年青才俊。他急不及待迅即用一頭不甚搭配自身年齡的銀髮依偎著窗戶呵了一口氣，讓水蒸氣把玻璃幕牆後高聳入雲的中環商厦掩蔽，接著俏俏的在蒙了水氣的玻璃上用手指頭劃上幾個數字，然後又將它們抹去。那些數字，彷彿只想讓雲知道。他的手法雖然乾淨俐落，可是他好像忘了我擁有那無人能及的超精準視力就是我一直引以為傲兼殺人於無形的密技，在那比劃的過程裡包含的 0388‧0941‧2628 幾組如同能解開生命謎題的密碼，早已被我施展密技牢牢的記著。我，可不是浪得虛名的等閒之輩，那幾百塊的見面費用我是不會白白浪費掉的。

或許是我太專注地看著他在寫密碼，並沒注意到原來絕大部份的侍應生早已繞著我們倆的桌子邊靠著站，那刻我真的不太清楚，彷彿能解開生命謎題的密碼，到底有沒有洩露出去。


就這樣他寫下了幾組生命密碼之後，突然的站起身子轉身就撲向一股突如其來且帶點兒燒焦味道的黑色迷霧之中，慢慢隱身，然後消失了。那陣迷霧好像越來越濃，而我同時間聽見有人在遠處大叫：「快逃命呀！廚房失火啦！」很明顯的誰都知道這股濃烈的燒焦味道意味著災難已經擺在所有人的面前，可是，我發現繞在我身旁，所有配戴著無線耳機的侍應生都好像在專心思想著一件甚麼事似的，聽覺嗅覺視覺都全失靈了，仍然沒任何逃生意欲。已經沒時間，來不及等到開市後才逃生，我鼓起最大勇氣用盡全力衝破了那偷工減料的高價玻璃幕牆直飛街外，生死未卜。


那是一九九七年十月份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 —— 也即是對上一次香港股災以後的第一個禮拜一的早上。


夢，為甚麼能那樣栩栩如生又似曾相識？難道這是歷史將要重演的預告？


思想是神，思想是造物主，思想是宇宙，思想是主宰，思想是每一個人的總指揮。【註1】




I could hardly believe it
When I heard the news today
I had to come and get it straight from you

They said you were leaving
Someone swept you heart away
From the look upon your face I see it's true
So tell me all about it, tell me about the plans you're making
Then tell me one thing more before I go

Tell me how am I supposed to live without you
Now that I've been loving you so long
How am I supposed to live without you
How am I supposed to carry on
When all that I've been living for is gone

I didn't come here for crying
Didn't come here to breakdown
It's just a dream of mine is coming to an end
And how can I blame you
When I built my world around
The hope that someday we'd be so much more than friends
And I don't wanna know the price I'm gonna pay for dreaming
When even now it's more than I can take

And I don't wanna face the price I'm gonna pay for dreaming
Now that your dream has come true


[How Am I Supposed To Live Without You] - By Michael Bolton.




【註1】節錄自《酒徒》—— 劉以鬯




圖片：攝於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