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January 17, 2008

259 幕後英雄

可按下圖片放大!




一個年青時曾經當過音樂老師後來成為攝影記者;再轉而成為紀錄片攝影師直至榮休的記錄。他未必是為人所熟悉的前線人員,但卻是值得我們尊敬的幕後英雄。他就是香港電台的資深攝影師翁華棐,你不認識他?不打緊,但你喜歡收看香港電台電視節目《鏗鏘集》嗎?我是非常喜愛的,如果你也一樣,就讓我們抽一點時間來閱讀2007年12月已榮休的這位本地幕後英雄的相關影像和文字,並一起分享這份喜悅。謝謝各位。



很多人認為菲林機比現時的數碼攝錄機效果更佳,翁華棐說﹕「這些只是工具,幫你記下要拍的東西,美不美,在於靈魂,不在工具。」



Part I




Part II





相關文字專訪:

翁華棐港台掌鏡26載 托托抬抬苦工作樂
每天托著30磅重的攝影機,專責拍攝《鏗鏘集》的翁華棐,試過被暴徒禁錮;七十年代,他已拍攝學生為釣魚島事件靜坐,亦見過不少文革時期的大陸浮屍。見證了歷史進程的翁華棐,即將離開服務了26年的香港電台。這位資深「大長工」,非常善忘,他說這是「職業需要」。

抬著30磅重的攝影機,頭髮已見斑白的翁華棐(音:匪),依然身手靈活,與記者穿梭港台電視部,來到了預先安排好的訪問房間。

以影像記錄故事接近40年的翁華棐,是觀塘職業訓練中心攝影系第一屆學生,畢業後曾在影樓工作,拍攝廣告、人像硬照。不久就有同學介紹他到以每日出版3次、主要以大圖配短文的報紙《The Star》當攝影記者。


採訪暴動 被暴徒禁錮
當年在《The Star》工作,緊張刺激。暴動期間,他在深水埗小心翼翼地拍攝遊行呼喊場面,卻被數名暴徒發覺,旋即把他抬入米舖,拉閘禁錮。他記起剛讀完一篇談及遇到處理危急情形的文章---保持鎮靜,認清對方樣子,記得事發經過。再加上同事的經驗(有攝影師曾被抬入普慶戲院打一身),翁華棐除了將菲林悄悄偷龍轉鳳,換上空白菲林外,並冷靜地與暴徒談判。

報館接報後立即報警,很快,現場已被衝鋒車、防暴隊包圍,若不交人就要破閘衝進去了。被禁錮近兩小時後,翁華棐獲釋。警方最後拘捕了4人,其中3人被控非法毆打並定了罪。他解釋:「原來未經他人同意,觸及他人身體,就是毆打。」

已經57歲,仍然騎電單車上班的翁華棐笑說:「為了盡快到達現場,我是首批駕電單車追新聞的『追車黨』。」六十年代尾未有海底隧道,故他被公司派駐九龍,拍照後將菲林立即送到天星碼頭,交給長駐碼頭的同事送往對岸。

為了勝過對手《China Mail》,一次將軍澳船廠發生嚴重火災,報館不但派翁華棐出動,並派人由柴灣乘船前往,同時租用直升機高空拍攝。最後,翁華棐雖自覺相片照得很出色,但報館還是選了高空拍攝的來做頭版。

不久,英文《虎報》來挖角,翁華棐轉工後,專責拍攝專題故事。



拍攝教宗 血淋淋回憶
記得一晚,港大學生為了釣魚島事件在維園靜坐,外籍編輯要他同行拍攝。當時很平靜,防暴隊卻突然出現,手持警棍衝過來。翁華棐拚命拍照,外籍編輯卻一手抱頭,一手推他:「阿翁我們走啦!」原來他也被打了一棍。「回想當年做過釣魚島事件的故事,到現在仍未解決。做新聞,就是這樣看著時代轉變,看著每一個故事發展下去。」

做專題故事,他最終嫌悶,故很快又回巢加入新開辦的中文《星報》,見證紅隧第一截隧道下海,並採訪曾為全東南亞最高的康樂大廈(1988年改稱怡和大廈)平頂禮。

這段時期,翁華棐經常要到火車站等待自大陸回港的人,了解文革時期內地情形,認識了麗的電視新聞部的女攝影主任。工餘也愛拍攝電影的翁華棐遂向她自薦。「影一張相,要同時表達時間、地點、發生何事,真的很難,而且日子久遠的,還要配合文字說明,人家才知是什麼事。若有幾個畫面組織成一個故事,就完整得多了。」

加盟麗的,最初仍用16米厘黑白菲林,攝影機沒有變焦鏡,只有一個放了長鏡、標準鏡與廣角鏡的轉盤,而且需要上鏈,每次花2至3秒上鏈後,可拍攝19呎菲林,即約30秒畫面。故每次拍攝前,他必須計劃好何時拍攝、何時上鏈,不容有失。

他最記得教宗保祿六世訪港當日,他一早已盤算好捕捉哪些畫面:飛機抵達、打開門教宗行出來、下樓梯、與要人握手,同時計準時間上鏈、換鏡。過程極為緊湊,直至拍攝完畢,他突然發覺:「點解隻手咁『黐立』?」原來在上鏈時,他的手指被鏡頭轉盤割傷了,滿手是血,他卻太投入,毫無知覺。



如願以償 拍新聞特輯
1975年9月,佳藝電視開台,翁華棐被挖角過檔。「那時幾辛苦,器材與資源不太充足,卻要跟無線與麗的鬥。但我發覺,每逢辛苦,一定開心,因同事有共同目標,以有限資源做到最好,士氣好關係也好,下班後大家仍留下來,看完所有新聞,大叫『我們最叻!我們最好!』才一起離去。」

1978年8月22日早上,當他刷牙準備上班時,突然聽到電台廣播佳視倒閉的新聞。當時已婚並育有3歲兒子的他,登時呆住了。「我一向視工作為興趣,志在過癮好玩,從沒想過飯碗。這一刻,我突然想:無工做喎,捱得幾耐呢?想到太太沒工作,積蓄也不多,那一剎幾徬徨,也開始想要找一份長久的工作。」幸好,當日下午他就與趙應春等同事,獲無線新聞部約見,一個月後再披甲上陣。

當然,要做「大長工」,無線的環境又哪及香港電台?港台在1979年聘攝影師時,他立即轉投現時這個大家庭。除了穩定,他解釋:「其實我一向很嚮往拍攝《鏗鏘集》,視他們的攝影師為我偶像。在佳視拍新聞特輯時,我亦從《鏗鏘集》偷師,常想:如果我有份做就好了。」

他很快便如願以償。除了拍攝教育電視、劇集如《小時候》、《柏林周記》等,不久他更專責拍攝《鏗鏘集》,如今,他已是《鏗鏘集》最資深的元老。



見慣生死 看苦難人生
翻開舊照,他先想起採訪內地的麻瘋村。他說:「內地政府將麻瘋病人集中遷徙到很偏遠的地區,交通不便,讓他們自給自足,跟原始社會差不多。他們也生小孩,孩子沒有病,卻出不了來,沒法上學。廣州有班皮膚科與眼科醫生,自發組織來幫他們,很有理想。」

要進入村子,需先過一條沒有橋的河。翁華棐舉起攝影機,走過水深及胸的河流,但有些人卻停了下來。村裏的人急忙斬樹充當木橋,讓探訪者進去。「有人去探他們,村民好開心,跟我無親無故也捉著我的手,感動得哭起來。」

最驚險的一次,要數到巴基斯坦拍攝美國攻打阿富汗的故事。當時所有傳媒都想辦法進入難民營,往前線地方找故事。某晚凌晨三、四時,翁華棐與導演二人由白牌車司機引路,駛過「不是路的山路」,避過了巴基斯坦軍營與軍人站崗,個多小時後,偷進了難民營,拍了約兩小時的零碎訪問與散鏡。日出一到,司機立即催促:「我們要走啦!被人發現就大件事啦!」

無論場面多麼險峻,翁華棐仍處之泰然。「最簡單的撞車意外、跳樓自殺、暴動,甚至文革時代,拍攝很多飄浮到香港的大陸浮屍,全身都爛了,身上只剩一本『毛語錄』。見得多了,我覺得生死是註定的。」

翁華棐也看到時代的轉變:「中國由文革到現在開放,歡迎台商回去;由需要外國志願機構幫忙,到現在自己也有志願機構,服務自己國家,這麼多年來看到改變,我覺得很開心。」

我一向視工作為興趣,志在過癮好玩,從沒想過飯碗。我拍攝只為當時的過癮,我追求的很短,今日拍得開心,今晚睡得香甜,不想明日也不想昨日。做新聞,就是這樣看著時代轉變,看著每一個故事發展下去。



好體魄肩擔苦工
3年後要退休的翁華棐,一點不愁寂寞,因為他有很多嗜好,還有志同道合的太太。翁太也是鐵騎士,跟丈夫一人一輛電單車四處遨遊,閒時二人還會一起玩帆風、攀石、潛水。都是講求體力的運動。這幾年,翁華棐更兩次駕駛帆船由香港往菲律賓,參加5日4夜的帆風大賽,遇過不少驚濤駭浪。

香港電台大假多,他可以經常運動,在公在私都有利。物理治療師曾對他說:「你工作要托30磅,平時若能托60磅,30磅就濕濕碎了。」

「部機重30磅,所以要身體好才行。」但長期勞損,他頸肩骨亦有點歪,「好在有份長工,有政府醫療、物理治療。又抬又托,這份真是『正苦工』來的」。



要放下尋短暫開心
在港台26年了,哪個節目給他的印象最深?「沒有,因為每拍完一集,便要放低,下一集從頭想過。」翁華棐說。

他覺得,攝影師最重要是觸覺,尤其拍攝紀錄片,沒有劇本不能排演,必須就地取材,敏銳的觸覺更重要。經驗豐富反倒可能令觸覺遲鈍了。他說:「所以我經常要忘記,你不問起,我絕對想不起這些事情。我拍攝只為當時的過癮,我追求的很短暫,今日拍得開心,今晚睡得香甜,不想明日也不想昨日,總之做好這一刻的事。」


(文章日期:2005年4月30日 【明報】)





2010年3月2日補遺:
  • RTHK 紀錄片攝影大師班





    圖片:攝於香港。蘭桂坊
  • No comments: